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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寫時的我與不在書寫時的我是不同的兩個人。

一些認識我但不曾閱讀過我的朋友,看到我的文章都會說,這真的不像妳,不論是自小認識的好友,或是同事、客戶,常常都有這樣的反應。


我平常話說得很快,所有的字都連起來說,冷不防冷就會開始大笑或傻笑,一生氣起來,更是甚麼惡毒話都說得出來,是個牙尖嘴利的惡婆娘。但是,我自認我的口才不好,常常我前一分鐘好像還說得頭頭是道的話,下一刻我就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。

有時候,我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壞習慣,遇到不熟的人,總是會想說些甚麼來活絡氣氛,熟的人也會喜歡說些傻話來逗大家開心,我還記得高中三年總是坐我旁邊跟我聊天的朋友,對我下的評論是,從來沒有用過大腦的傢伙。

這就是不書寫時的我,一個我朋友熟悉但你們卻很陌生的人。

當我開始書寫時,世界開始改變,這個世界只有我和文字,一個又一個文字推砌起一個讓我安心的世界,我不用為別人說話,我不用在意別人的反應,我不用思考任何不關於我的事情,我只要說自己想說的話,我只要思考我自己。

其實,我應該是先學會書寫才會說話的孩子,小時候只要在外人面前,我總是很安靜,一句話都不說,還記得剛進小學,我每天只會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,也不跟旁邊的人說話,後來老師竟然還交代一些小朋友要來陪我,跟我說話,我才慢慢適應了團體的生活。所以在這樣的過程中,我學會了,說話,是為了交朋友,是為了別人而說。

當旁邊沒有人時,我就可以不用為別人說話,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,我第一件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書,因為小的時候家裡沒有什麼玩具,大人也都自顧不暇,所以書就成了我的玩具。我學會認字比很多小孩都來得早,我總是認真記住任何我看到的字,當我認識的字夠多時,我就看任何能找得到的書,家裡只有以前媽媽朋友移民後留下來的一大箱書,我就讀那些書,不是童話故事,是成人世界的故事,而且我會重複的閱讀它,只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看書。

想來也蠻不可思議的,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,當時就已經看過不只一遍的咆嘯山莊、基督山恩仇記、兒子的大玩偶、嫁妝一牛車、看海的日子、窗口邊的豆豆....很多故事我都似懂非懂,但我卻會跟著情節開心或憂愁,等到我學會到圖書館借書,我看的書就更多了,三毛的、瓊瑤的、倪匡的、當然還有金庸,那些書比較有趣些。

我常常晚上熬夜不睡覺,就是看書,一本接著一本的看,再大些我就開始寫故事,作業本上、考卷背後,我都會寫上幾段話,有暗戀的人時,就寫詩,寫一首又一首很傻氣的情詩。我也寫一些有趣的小故事,寫完就傳給朋友看。

國中時,學校辦了作文比賽,我投稿了一篇短篇小說,當時並沒有短篇小說組,但我得獎了。得獎後,第一個找我的是輔導老師,因為我寫的那個畸戀的故事,有許多內容讓老師很擔憂,也讓她懷疑這是我所經歷過的事件,我告訴老師那是我編的故事,一切都是想像,沒有跟生活上的任何事件有關,甚至連靈感來源都沒有,她不相信,因為她覺得這完全不像是國中生可能會寫的故事,但是沒有發生過的事,又能問出什麼結果呢?最後這件事還是不了了之。

而後,我繼續書寫,但是再也沒有參加任何比賽,也沒有認真想寫過甚麼,上了高中後,就更少寫作了,書寫成為了一種單純的興趣,很純粹的消遣,更多時候是心情抒發的窗口,一個我可以用來逃避外界紛擾的避難所。

一直到這幾年,由於生活的轉變,和莫名的使命感,使我有很強烈的渴望想傳遞一些感受以及經驗,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透過言語表達,我才又開始認真書寫。書寫,使我得以透過一個自己擅長且自在的方式,與他人交心,溝通一些比較深層的體驗,並且將另一個我放在眾人的面前。

在為了理想而書寫的過程中,書寫的體驗變得與過去截然不同,彷彿是在修練般,我運用這種方式淨化自己,提升自己,完成自己。

書寫時,我能夠爬梳我的思緒,一點一點的帶領我抽離這虛幻的"真實世界",使我能夠像一個旁觀者一般,看著這世界的混亂,也能靜靜的分析自己,我分不清楚我是在創造或是在描寫,只是非常專注的去聆聽,從內心深處所浮現出來的聲音和字句。

當這些字透過我的手,一個接著一個從不存在到存在,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完成了一件神聖的任務,我把他們帶到這個世界,並顯現在我眼前。時常,我會對自己寫出的東西感到訝異,那並不是一種文學上的讚賞,而是訝異原來真正的我是這個模樣,我一再透過書寫,重新認識自己。

也就在我一再重新認識及發現自己的過程中,我得到了喜悅,也得到了平靜。

這幾個月,我因為工作的關係,中斷了書寫的修練,突然我覺得我離自己好遠,我的生活越來越混亂,也越來越常困在現實的狀況中,直到前晚,我再度回到自己的部落格,閱讀自己,檢視自己,想起自己原來的模樣,想起自己的夢想,想起自己要做的事,我想通了,我不該為了工作而停止書寫,相反的,我應該讓書寫成為我最重要的工作,如果書寫能讓我找回自己的話。

一再、一再、一再、一再的回到自己,回到最真實的自己,萬事萬物都是在反映自己的狀態,認識自己是每個人生命中最重要的課題,我選擇的方法是書寫,那麼你們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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